道:“对不起,银罂。”
银罂没有说话。所有的不甘和愤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,他有些迷茫起来,这些年,他执着地留在这里,到底是为了什么?
人们常说,鲛人是长情的妖族,或者说,是守旧不肯变通的妖族。他骂银栗天真不识人心险恶,可他自己,何尝不是沉溺于过去的百年,不愿意醒来?他讨厌命运的安排,可连如何改变命运都不知道。
“你不用对不起。”银罂别开眼:“我说过很多次,我这么做,不是为了替你复仇。”
“我相信他的确不是为你复仇。”顾白婴朝他走来:“或者说,不全是为你复仇。”
银栗: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他是为了进秘境,至于进秘境前在离耳国四处残杀无辜少女,大概是顺手为之。”顾白婴看向银罂:“不过,鲛人的妖力,不会强大至此,你的弟弟,厉害得过分反常。”
银罂冷笑:“无能的凡人,总是将一切归咎于旁人的厉害,什么时候能证实一下自己,你们这些修士,本来就不怎么样。”
簪星觉得,银罂真是个嘴巴上不肯吃亏的主。
顾白婴也是个狠角色,闻言不甚在意道:“说得好,所以我打算把你带回去,剖开你的妖丹一查究竟,说不定有什么值得修士借鉴的地方。日后门中弟子修行日行千里,也不用费力了。”
银罂眼里顿生怒意。
“银罂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银栗有些担忧地开口:“我在你身体里,发现了不属于你的气息。”
四周的修士都注视着银罂,他们忌惮这鲛人惊人的妖力,不敢上前,只得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“说吧,反正最后都会知道。”簪星道:“你左心房处的黑色鳞片,应该就是问题的所在。”
银罂神情动了动。
过了很久,他才开口道:“什么秘境,我根本不在乎,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,来这里,本就是受人所托。”
“我进秘境帮他找东西,作为他给我妖力的代价,就这样而已。”
“找什么东西?”顾白婴问。
“我怎么知道?”银罂冷笑:“我又不关心这个。”
当年银栗被灭妖阵绞杀,灰飞烟灭后,银罂日日都在西海岸边徘徊。这么些年,西海的鲛人除了他都走光了,只有银罂还固执地守在这里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,他的妖力不足以复仇,大抵是觉得如果连他也离开,这世间,大概就没有人会再记得鲛人银栗是谁了。那个蠢货付出了一切,只得到了恶名昭著,任谁都会不平。
不知过了多久,银罂遇到了一个男人。
那是个神秘的男人,浑身上下都笼罩在团团的黑雾中,银罂看不到对方的脸,连他的声音也是含混不真切的。男人对他道:“鲛人的妖力,不足以复仇。”
“我没想复仇。”银罂反驳。
“我可以给你强大的妖力,足够令你毁灭整个离耳国。作为代价,离耳国秘境开启之时,你要进去替我找一样东西。”
银罂最终和这个男人做了交易。
他果然拥有了强大无比的妖力,他甚至可以渐渐地将自己的妖力藏敛起来。他在离耳国里杀害无辜的少女,制造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惨剧,
缘灭(3)
看着皇室讳莫如深的模样,银罂只感到快意。
他也没忘了男人的条件。
离耳国的秘境十年开启一次,开启秘境必须由皇室直系血脉登上星宿台,亲自打开出口,如若皇室受到胁迫而强行开启秘境,秘境入口会自行崩毁。琉璃宗宗门人少,只有容余和师兄二人,不易被发现,所以他藏在了荣余体内,打算到时候混入其中。
不过,没料到顾白婴他们会来。更没料到太焱派的众人,竟然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当年的真相。
他原本不是为了复仇而来,至少不全是如此,而如今,真相被发现那一刻,银罂觉得,进不进秘境也无所谓,反正,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。
“对方要你在秘境里找什么?”顾白婴问。
“我不会告诉你。”
“看来你不想要妖丹了。”
“是一幅画,一幅女子的画像!他说我看到了就知道了。”银罂怒道。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得了妖丹被剖开的痛苦的。
“我还是不明白,”簪星认真地看向他,“无论你是为了复仇,还是为了进秘境,我都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敌意。但你为何要在深夜里潜入我房间?”
银罂一怔,他的目光落在簪星身上,一瞬间变得有些奇异:“那是因为你”
才说到此处,他胸口处的那块漆黑鳞片突然闪烁了一下。
“危险!”顾白婴脸色一变,一把将簪星拉到身后。
从银罂的胸口处,突然升出大块大块的黑雾,与其说是黑雾,倒不如说是黑雾凝成的光束,这些黑色的光束顷刻间穿透了银罂的胸膛。鲛人的神情变得痛苦起来,仿佛忍受了极大的摧残。那些光束又渐渐弥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