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悦心在冷汗中惊醒,她猛地坐起,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,梦里父亲的警服浸透鲜血,雷耀扬护在她身前的手臂被砍出深可见骨的伤口,砍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刀刃落下时父亲把她推向暗巷。
床头的笔记本摊开在“中秋”那页,父亲写着“阿阳抽得比我还狠”,恍惚间竟与梦里雷耀扬唇角的血珠重迭。
敲门声几乎在她心跳平复的瞬间响起,雷耀扬的声音隔着舱门传来,带着某种刻意压低的沙哑:“程大状?”
程悦心掀开薄被的幅度太大,浴袍领口松开露出胸前大片肌肤。
程悦心打开门时,雷耀扬的指节还悬在半空,不知什么时候洗了澡,身上穿了件白色背心,他看见她通红的眼尾,赤着脚,喉结不自觉滚动,手却始终停在身侧:“发噩梦?”
“进来吧。”程悦心转过身,紧了紧浴袍领口。
程悦心靠在床头,雷耀扬规规矩矩地坐在床尾,两人中间隔着程sir的日记,。
雷耀扬问:“看完了?”
她往床中间挪了挪,“如果我没接陈少婷的藏毒案,你会用什么方法接近我?”
雷耀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,这个问题显然在他意料之外,像在斟酌每一个字的重量:“程sir殉职后,我坐在旁听席听你帮被告做无罪推定,那天我在旁听席坐了两个小时,发现你每次思考时,都会用食指关节敲一下桌面,和程sir看卧底日记时的习惯分毫不差。”
程悦心的呼吸骤然一滞,想起父亲常说“细节是警察的第二对眼”。
&ot;或者&ot;雷耀扬突然拉过她的手,指腹滑过她手腕的红痕,&ot;在你常去的云吞面档放两支过期辣椒酱,等程大状以食品安全问题起诉商家时,我再申请当你的证人。&ot;
程悦心此刻意识到,他们之间此时相隔的“银河”,不过是床单上的一道褶皱,她握住雷耀扬手指,让他贴在自己掌心,雷耀扬的手指蜷起,在她退缩前反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像块焐热的玉:“如果没案件,大概会假装成你楼下的租客。”他望向舷窗外的月光,“每天在你丢垃圾时‘偶遇’,说‘程大状,你垃圾袋里的法律文件没碎’。”
程悦心笑出声,肩膀撞在他锁骨处,雷耀扬却没躲,反而顺势躺下,枕着自己的手臂,“其实最想以程sir徒弟的身份接近你,告诉你其实我早就认识你。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释然。
“最烂的方案呢?”
“…假装追你。”
雷耀扬说“假装追你”时,尾音被海浪声揉得发颤。
他望着舱顶晃动的顶灯,喉结在锁骨下方划出一道紧绷的弧线,像怕被看穿藏在“假装”背后的每个真实日夜。
“最烂的方案?”程悦心的声音比海浪更轻,指尖顺着他手臂划过,停在他手腕内侧跳动的脉搏上。
“雷耀扬。”她忽然叫他的名字,在他抬眼的瞬间翻身压上他的胸膛,他的手本能地悬在她腰侧,像捧着易碎的证物,雷耀扬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,直到她的唇贴上他的,程悦心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船底的浪响,他的舌尖探入她口中的同时,右手死死扣住她后脑勺,左手搭在她的腰上,掌心的热度透过浴袍布料烧得她皮肤发烫。
“不用假装。”程悦心在喘息中低喃。
雷耀扬突然偏过头,鼻尖蹭过她发红的耳尖重重喘气,额头全是汗,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,程悦心察觉他的异样,抬起头发现自己浴袍领口不知何时敞开,两颗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像落在雪地里的红珊瑚,她慌忙扯紧衣襟,雷耀扬起身抓起床头的矿泉水猛灌,水流到胸口,白色背心被浸湿贴在结实的腹肌上,两人同时别开脸。
“很晚了。”程悦心说。
雷耀扬转过身,见她靠在床头,空出的半张床上面还留着他刚才躺下造成的褶皱,他僵立了叁秒,脱掉打湿的背心才走过去躺下,随后按熄顶灯。
船身随着海浪轻轻摇晃,程悦心虽听见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,但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根本没睡着。
&ot;雷耀扬是真名?&ot;
“嗯,”他沉默了一会儿,又说:“你上次调查的资料都是真的,只是隐藏了警队那部分。”
程悦心侧过身,&ot;以后丢垃圾,记得帮我检查法庭文件有没有碎干净。&ot;
雷耀扬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,指腹轻轻划过她眼下的阴影,像在擦拭多年的尘埃。船身再次颠簸,他的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,而她的头,终于靠在了他胸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