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辣的酒液入喉,却只余下漫无边际的凉,哪里消得了什么愁绪,不过是叫这副皮囊在风雪里多浸些寒气罢了。
谢凌酒量中规中矩,但他今夜喝太多了,不知不觉眼前出现重影。
夜阑人静,月光淌过雕栏,倾洒人间,霜华一片的地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茜色裙摆,水袖轻扬间,绫罗裙便如花瓣拂过。
她身上淡幽香气,如同夜露凝于花瓣,乌发红唇。
行至阶前,她微微提裙,微抬纤足,露出鞋尖绣的杜鹃。
谢凌眼睫低垂。
又梦到她了。
如水月光中,转眼她便一步步来到了竹榻前。
他纹丝不动,长目便这么看着她。
表姑娘又启开她那涂了胭脂,裹着香雾的樱桃唇,“表哥。”
“为何在这里喝酒?”
女人的语气中是浓浓的担忧,混进了些许疑惑。
一声表兄,既是亲近,也是禁忌。
谢凌喉咙微哑,酒液由辛辣变作了苦涩。
他依然阖唇,端详着她,从她的眉,眼,鼻,一路看到了她的檀口。
谢凌墨目半睁半阖,清冷的眸光涣散,平日里冷峻的眉眼漫上些许极淡的薄红,无端让人心跳漏了一拍。
阮凝玉忽然就被他搂在怀中,手臂环过柳腰,他的脸庞贴在她鼓囊柔软的胸前,倾听着她的心跳声。
阮凝玉身子微颤,手里的灯笼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“凝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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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朝会的事情,孙儿已经向陛下解释过了。”
谢老夫人面色严肃:“当真没事?”
“孙儿真的没事。”谢凌抚摸过她苍老的手背,“在御书房时,陛下还问起祖母的病症。”
那便好,那便好。
谢老夫人皱了一天的眉终于松开。
她问起正事来:“所以今早儿究竟是怎么回事?什么大事让你连朝会都缺席?”
谢凌眉目低垂下去,“不过是些小事。”
他气息都变得淡漠了,可见,他对这个话题是有多么的不感兴趣。
谢老夫人皱眉,小事?小事还能让他心甘情愿被罚了一月俸?
谢老夫人还欲问下去。
谢凌这时却转移了话题,“祖母早些休息。”
“孙儿厨房让人做了燕窝粥,待会孙儿让书瑶给祖母送过来。”
谢老夫人无可奈何,只好不再过问。
谢凌坐在榻边,又守了她一会。
谢老夫人依依不舍:“当真不留在府里过年了?”
谢凌摇头,他没有多少时间。
谢老夫人叹了好几声气,“东西可准备好了?”
谢凌:“孙儿已让书瑶陆续收拾了。”
谢老夫人轻轻“嗯”了声,突然动了下心思。
“你这次去江南,少不了要半年,我给你安排几个美婢,你带过去……”
身边至少要有知冷知热的人才行。
谢凌皱眉:“不用了祖母,孙儿对那些不感兴趣。”
“孙儿此行是为了国策推行,哪有闲心管这些?”
他打消了谢老夫人的念头。
谢老夫人盯着他眼底的青黑,一阵心疼,只好作罢。
他现在确实没有精力顾及这些。
谢凌在荣安堂用完膳,便回了庭兰居。
“大公子今晨的行踪,已让属下封锁了消息。”
谢凌嗯了一声。
“不过……大公子去过海棠院的事,表姑娘已经知道了。”
穿山游廊上,谢凌猛地顿住了脚步。
苍山退至在他身后,“公子放心,表姑娘没怀疑。”
“小侯爷放下那盆花后,便跟军队离京了,没再纠缠表姑娘。”
谢凌背对着他,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只能看见灯笼投落在他身上的斑驳光影。
“那盆花呢?”
苍山愣住。
沈景钰给表姑娘写了什么,他已经传达给了主子。
他没过多留意那盆花,毕竟只是死物而已。
苍山如实道:“那盆花便置于表姑娘屋内的窗前。”
屋内窗畔,那花被精心安放着,看来她心底极爱这花儿,连置于室外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