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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老夫人无可奈何,只好不再过问。
谢凌坐在榻边,又守了她一会。
谢老夫人依依不舍:“当真不留在府里过年了?”
谢凌摇头,他没有多少时间。
谢老夫人叹了好几声气,“东西可准备好了?”
谢凌:“孙儿已让书瑶陆续收拾了。”
谢老夫人轻轻“嗯”了声,突然动了下心思。
“你这次去江南,少不了要半年,我给你安排几个美婢,你带过去……”
身边至少要有知冷知热的人才行。
谢凌皱眉:“不用了祖母,孙儿对那些不感兴趣。”
“孙儿此行是为了国策推行,哪有闲心管这些?”
他打消了谢老夫人的念头。
谢老夫人盯着他眼底的青黑,一阵心疼,只好作罢。
他现在确实没有精力顾及这些。
谢凌在荣安堂用完膳,便回了庭兰居。
“大公子今晨的行踪,已让属下封锁了消息。”
谢凌嗯了一声。
“不过……大公子去过海棠院的事,表姑娘已经知道了。”
穿山游廊上,谢凌猛地顿住了脚步。
苍山退至在他身后,“公子放心,表姑娘没怀疑。”
“小侯爷放下那盆花后,便跟军队离京了,没再纠缠表姑娘。”
谢凌背对着他,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只能看见灯笼投落在他身上的斑驳光影。
“那盆花呢?”
苍山愣住。
沈景钰给表姑娘写了什么,他已经传达给了主子。
他没过多留意那盆花,毕竟只是死物而已。
苍山如实道:“那盆花便置于表姑娘屋内的窗前。”
屋内窗畔,那花被精心安放着,看来她心底极爱这花儿,连置于室外都舍不得。
谢凌垂睫。
若是他送她一盆花,她定是当做枯草,哪里会精心照料?
谢凌无声抚袖。
沈世子这一招确实高明,放盆她喜欢的花在她的屋里,这样她每一天见到的时候会都想起他,每日每夜地挂念着。
苍山很高兴,小侯爷现在去打仗了,战争少则数月,多则一年都是有可能的!
小侯爷以后都不能和表姑娘见面了,大公子应该高兴了才是。
可不知为何,苍山见大公子的背影却愈发苍凉了下去。
入夜,男人回了庭兰居,沐浴更衣。沉香袅袅中,温热的水流漫过脊背,将满身疲惫一同涤尽。
本以为大公子要直接歇下时,男人却去竹林苑饮酒。
正值寒冬夜,苍山连着劝了好几回,谢凌却始终固执己见。
无奈之下,苍山跟负雪只好去备了酒水和酒具,端去竹林苑。
他们还将公子的披风一同带了过去。
苍山和负雪对视一眼,若是大公子在外面喝酒着了凉,可如何是好?
谢凌倚着竹栏独饮,指尖摩挲着酒盏边沿,烛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,将他眉骨的阴影刻得极深。
眼见他在不远处的背影黯然魂消,愁肠寸断。
苍山负雪都担心起来。
正要上前添酒时。
“你们先回去。”
谢凌声音淡如薄雾,“莫要守着。”
负雪不肯离开,“公子!”
却见男人的背影抬手挥了挥衣袖,竹影在他广袖上晃动,像泼了片墨色。
苍山终究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拽了拽负雪的袖子,两人便回了庭兰居。
酒壶轻磕石桌,谢凌将酒液灌进喉间。
他也不知道他今夜为何有了酒兴。
但想喝便喝了,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。
他思来想去,只能是因为了那海棠院的表姑娘。
谢凌举杯对月,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起细碎涟漪。
风卷着竹叶掠过他低垂的睫毛。
一张平日严肃古板的脸,渐渐双眸起了拨不开的雾,酒水顺着下颌线蜿蜒,冷白的脸也浮现淡红,跟他眸中的冷光呈现反差。
手中酒盏空了又满,满了又空。
谢凌知道此刻自己在外人的眼中,定像极了借酒消愁的痴情人。